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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0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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時絨打發了許谷下去。

事情越往下挖, 因果越糾雜在一團。

許谷只說汪右淳有一兒子,沒提女兒,那原身極有可能非汪右淳所出。

一個小姑娘, 在他身邊悄悄養到了六歲卻不為人知, 恐怕是個見不得光的身份。

時絨喃喃:“是個私生子?”

“恩,多半是明殊的私生子。汪右淳身為青雲侍,給明殊養私生子的可能性很高。”時絨背著手在屋內走來走去,“若非如此, 當初汪右淳兒子身死, 明殊既絕情不搭理他,為何不一腳將他踹了,換成其他青雲侍?多半是私生的女兒在他身邊養著, 不能見光,不好臨時換人。”

時絨轉頭過來, “可他都和汪右淳關系弄僵成那樣了, 又怎麽還敢繼續把女兒放在他手邊養著?”

白亦喝了口茶水, 眸光微涼:“他若在意, 就會早早將女兒送到族內啟蒙,怎麽會隨便安置給一個侍衛, 甚至還是個男人帶著?可見他從頭到尾都只想找個人隨意打發掉拖油瓶罷了。既不是真正將女兒的境況放在心上, 便沒那麽著緊著。傲慢地以為只要汪右淳還在他手下討生活, 縱然心裏再有不忿,也得看著他的臉色過日子, 不會對他女兒如何。”

時絨沈默下去。

白亦看她臉色發白, 怕她難過, 忙轉移話題道, “現如今最要緊的, 是那孩子的魂魄恐怕還被汪右淳拘著,藏在某處呢。為了徹底解除你身上的炮灰命格,也為那孩子能早日入輪回,便要先想法找著她。”

能承裝魂靈的東西太多,一些靈木和靈玉都可以,小小的一塊,根本不起眼。

硬找無異大海撈針。

時絨深吸一口氣,忍下情緒,坐下來。

嘗試以加害人汪右淳的角度來推論:“青雲侍未得命令,不得擅出。且我上次問過雲暉殿的長老,他說汪右淳的出任務的時候失了消息,可見是走了明路出去的,明殊知情。若帶原身入雲隱仙府的那名外管事真是明殊所安排,那汪右淳就是帶著他私生子去三陽山和外管事接頭的?”

時絨琢磨著道:“他會不會就是在三陽山抽的魂,將魂牌隨處扔了?”

白亦搖頭:“他若要將魂牌隨手安置,當初為何要收集你原身的魂魄?直接抽出來不管就好。”

時絨長長呃了一聲:“也許是他奪舍失敗,無法安置?”

“以他的修為,他心裏應該清楚,自己奪舍成功的幾率不高。既然費心把明殊女兒的魂魄藏起來,總不能悄無聲息地讓這一步棋廢了?”、

白亦慢慢道,“若事情真如我們推斷,汪右淳奪舍,所為何來?”

“向明殊覆仇?”

時絨沈吟片刻,“或許他是做了兩手準備。我記得大娘說過,汪右淳的屋子曾經失火,叫他們以為他喪生火海。他既然演了這麽一出,就是要給人看的,演給誰看?總不能是給那些不相幹的獵戶看吧?”

時絨指尖無意識地點了點桌面,自問自答:“定然是給那過來接頭的外管事看的!這也說明確實如我們推斷,他明面上就是過來幫明殊安置私生女的。他若奪舍成功,便可從此換殼而生,入雲隱仙府,占著明殊女兒的身軀,享著明殊給安排的機緣,一生順遂。若有朝一日得勢,能有親手報仇的那一天,便將那魂牌給明殊瞧瞧,豈不叫他生不如死?但這樣的話,魂牌必不可能帶在他自己身上,一旦被察覺奪舍,雲隱仙府便能立刻除了這邪祟。”

“汪右淳若奪舍失敗身死,明殊女兒被抽魂,纏綿一陣也得病死。一場蓄謀已久的覆仇,不能就這麽虎頭蛇尾地收場了?那生魂魂牌是讓明殊看到他的恨意的,汪右淳定會遞到他眼前。明殊曉得女兒臨死前是這樣的慘況,哪怕對女兒再無情,也會暴怒至極吧?”

要在自己的掌控之中,又不能帶在身上。

還希望明殊某一日可以親眼看到……

時絨問:“汪右淳會不會就把生魂魂牌藏在明殊身邊了?藏在明殊身邊,一個只他看顧,連明殊自己都不會去翻看的地方?比如當年藏原身的小院,或者是青雲學府內汪右淳自己的屋子?”

白亦放下茶盞,“滄明鏡在青雲學府的地宮內閉關十餘年,直到近日方出關。他既然醒了,生魂魂牌這樣的邪物若藏在青雲學府的陣法之內,早該被發現了。我在請師兄幫我辦青雲侍身份的手續之時,便問過他,他說沒有。”

時絨神情一木:“啊?”

這事兒你直接找校長?

堂堂劍仙跑來給徒弟做青雲侍,是一點兒都不在乎自家師兄會受到多大沖擊的嗎?

那茫然睜著眼的憨憨模樣看得白亦心尖兒一軟。

忍不住喜愛地摸了摸她的頭發,“沒事,滄明鏡玄術超凡,通曉萬物。我既在青雲學府,就瞞不住他,幹脆提前告知。”

時絨給冷不丁摸得眨了眨眼睛。

默默看了一眼他的手:“……哦。”

白亦又道,“明殊是汪右淳要報覆的當事人,查查他這條線準沒錯。不過,明殊只是汪右淳兒子身死的導火索,真正當街打死他兒子的是妖族的游氏。他要報覆,不惜拿命去賭,既害了明殊的女兒,又怎麽會漏了他們?也當查一查。”

時絨心中一凜。

猶如醍醐灌頂。

……

翌日。

時絨召集同屆劍修將上兩屆的前輩給打了事兒,傳遍了整個青雲學府。

沁園,九轉閣內。

張痕抱著劍盤膝坐在爐火前,對著祁雲抱怨時絨:“那是個不守規矩的,看著不像是雲隱仙府那等正經八百的門派出身,盡耍小聰明鉆空子,胡打一氣!前兩屆的前輩被新生翻了盤,眼下可慘了,被他們先生拉到縱橫山脈裏頭實地演練,可不得脫一層皮!”

祁鶴手裏布弄著兩塊石頭,心平氣和道:“後浪推前浪,江山代有才人出啊……這兩位青雲榜一,天縱之資,都落到你班上了。你還有什麽不滿的?可別得了便宜還賣乖。”

張痕撓了撓臉。

明著抱怨,暗中炫耀的心思被人揭破,嘿嘿一笑:“我是怕他們飄上了天,沒得壞了心境。”

又隱帶這點兒討好道:“聽說時絨挑了你的課,今日便要來報道。她是個不老實的,表面裝得恭順,內裏全是花花腸子!到時候肯定給你折騰出事兒來,我特到這來,幫你鎮鎮場子。”

祁鶴放下石頭,白凈姣好的面容上浮上一點笑容:“倒也不必,她昨日夜裏就來過了。”

說罷擡手點了一下張痕面前的桌子。

桌子上頭擺著果盤和花籃,花籃裏頭還掛著一張手寫的紙條。

“敬愛的祁先生啊,您是那無私奉獻的蠟燭,用青春播種,用筆墨耕耘,用心血澆灌,以愛滋潤著我們。您,就是我最感謝,最尊敬的老師!”

張痕:“???”

這是什麽玩意兒?

……

要查魂牌,青雲學府的課程也不能翹,尤其是時絨最為期待的煉器課。

隔日天不亮時絨便起了,大包小包地收拾齊整東西:有給先生送的滋補的溫粥,還有一些自制的打鐵時用得著的護具。

一邊興致勃勃地往小書包裏塞,一邊同白亦道:“聽說煉器師講究傳承,難得這位祁先生願意公開傳業,真是仁厚慷慨之人!”

白亦撥開她塞得鼓囊囊的書包看了一眼。

撇撇嘴,酸溜溜道:“可真有心啊。”

昨夜還特地提前去拜見過,從前待他可沒這樣的。

時絨背起背包:“正所謂禮多人不怪!我多多地備些有心意的小禮物去,萬一先生一高興,高看我一眼,指不定能教我點獨門的秘方呢!”

白亦皮笑肉不笑:“挺好。”

那醋意熏天,隔著幾裏街都要聞到了。

時絨嘻嘻哈哈:“師尊這是醋了?您同祁先生比什麽,就不是一碼事兒。”

白亦:“你從沒給我寫過感謝紙條兒。”

時絨立馬道:“我以後天天給你寫?”

白亦白眼一翻:“鬧呢,就昨天那紙條憋了大半宿,你還要天天寫?可別折騰我了,還得陪著你熬夜,覺都沒睡好。”

時絨眼看他一個比心都哄不住了,走到門口又轉身走回來。

往白亦跟前一站,不聲張,就笑著看他。

白亦也垂眸淡淡地看過來:“幹嘛?你有新先生敬著,我是不得你意了,抱怨兩句你就嫌我煩?”

“哪兒的話,師尊想岔了。”

時絨笑盈盈地抓著白亦的袖子,仰起頭,“那要不然,我親師尊一口?您也好體會體會我對您的喜愛之情,與別的先生不是一碼事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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